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弄香,难怪身上屋内都是好闻的味道。”曾妈眼睛一亮地说:“能不能也分我几个,让我的亲戚朋友沾沾仙气?”

    “仙气倒是没有,你喜欢就拿去吧!”燕姝微笑着说。

    曾妈自然就不客气了。

    到翁家这两年,燕姝的衣食起居都由曾妈一手照应,但曾妈不比玉嫂,没有自幼的养育感情,不但不能深赖,偶尔还得“贿赂”一下。

    她非常想念像第二个母亲的玉嫂,但爹过世后,奴仆解散,玉嫂也呼天抢地的被儿子接回乡下去了。

    “还是我们燕姑娘慷慨识大体,莫怪是观音化身,能服侍你,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呢!”曾妈将口袋装满了,由燕姝身后见到木框上有两幅女神绣像,好奇的问:“这个没绣完的我认出是妈祖,那另一个绣完的是谁呀?!”

    “她是临水夫人陈靖姑。”燕姝回答。

    “陈靖姑又是做什么的?”曾妈不解的问。

    “她是陆上女神,专门收妖的,据说她和海上的妈祖都是观音娘娘指派降世的。”燕姝回答“后临水夫人怀胎时,和妖怪斗法,斩了妖怪,自己也难产而死,死时立誓要帮助所有的妇女平安生子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!我想起来了,这很像我们村里人拜的陈大奶。我们若要求子、安胎或趋邪,都是找她,可我还不晓得她有名有姓哩!”曾妈恍然大悟的说。

    “嗯!陈大奶很可能就是临水夫人,但她的庙并不多见,哪天我倒想去参拜一下。”燕姝说。

    “燕姑娘能到我们村里来,可是大事一桩,我们村人可有福气了。”曾妈话说一半,忽然抬起头,看见榕树下的人,忙嚷嚷“嗳!俞公子又来看你了。”

    燕姝望向窗外,那正漾着一脸憨笑的,不正是俞平波吗?

    **

    俞平波,是俞大犹的第二个儿子,向来随父亲由浙江、福建到广东征讨倭寇,他此刻卸下盔甲车装,身着一袭百姓布衣,少了平日的威仪,多了一份大男孩的味道。

    若按规矩来说,翁家内院,俞平波是不宜进来的,但他和燕姝实在是太熟了,俞王两府为闽地世交,也差不多算一起长大的同伴。

    特别是四年前在京城时,两家有意结亲,想为两人文定,偏偏严世蕃的儿子严鹄插一脚,欲强纳燕姝为妾,燕姝倔强不从,并以暗藏的匕首划伤额头,表示自己不嫁的决心。

    “好!你说的,只要我严鹄在的一天,你就别给我嫁人!”严鹄对着血流满面的燕姝说,甚至撂下狠话“若是谁敢娶你,我保证他第二天就身首异处,死无葬身之地!”

    十五岁的燕姝无惧地瞪着他,也不知是打哪来的勇气,柔弱的身躯暗聚着铁石般的意志,彷佛亡母在她耳旁说:“在那种困难的情况下,你都能呱呱落地,那世间的狂恶,又何足畏惧呢?”

    俞大猷为人耿直,原不怕恶霸,但他那时因案被夺职,千方百计凑出三千银两贿赂严嵩,才免于一死,哪敢再得罪严家!

    王家方面,王伯岩因妻子与胡宗宪的儿子通奸,他愤而杀了妻子,又伤了胡公子,一时间成了朝廷钦犯。王家惶惶如落水狗,又哪有胆再蹚是非?

    因此,燕姝和俞平伯的婚事缺了天时地利,谈不下去,也只有不了了之了!

    回到福建,两人再相逢时,燕姝早已习惯守清不嫁的想法,单纯的视俞平波为兄长。但俞平波对她情有独锺,每每趁妈祖宫庙会,就自愿代表俞家军到浦口共祈海陆平安。

    燕姝微笑地走入院子,高兴地喊声“俞二哥!”

    俞平波凝望一身淡青衣裳的她,盘上的发髻只系了一条靛蓝带子,整个人素净如莲。论五官,她长得并不明艳,没有一般女子娇怯或妩媚的风姿,她的好看全在神韵,淡如清风明月,淙淙秀水,让人再舒服不过了。

    “庙会过了两天,我以为你带兵回福州了。”燕姝见他没反应,于是说。

    “我又向父亲延了两日。”俞平波回答“我刚才和翁世伯寒暄几句,他说你从明天开始,要去碧霞观住上一段时日?”

    “是呀!观里的师父要为碧霞元君持斋祭,特别允许我去学习,算一大荣耀呢!毕竟我什么都不会,徒挂个虚名,还非道中之人。”燕姝微微一笑说。

    “我不喜欢你当观音,更怕你接触道观佛寺,好像离我愈来愈远似的。”他一向跟她无话不谈,很自然便流露感情“我希望你是我的妻子,这心愿至今未变。”

    对他的告白,燕姝也不觉唐突,还开玩笑地说:“有我当妻子才倒楣哩!你忘了临水夫人是怎么死的吗?”

    “别拿那故事来吓我,你又不会斩魔收妖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那你不怕严鹄取你的项上人头吗?”她继续说。

    “怕什么?严家倒了,流放的流放、罢官的罢官;严鹄都自身难保,早管不到我的人头了。”他皱着眉头问:“你还顾忌他吗?”

    “我才不怕他呢!他是奸险小人,奈何不了我的。”燕姝耸耸肩“只是我告诉过你的,婚姻之事,已不在我的生活考量内。”

    又碰了一鼻子灰!俞平波闷闷地说:“一个女孩子不嫁人,哪有终生的依靠?你以为真能当一辈子观音吗?你不要被那些村夫愚妇的信仰耽误了。”

    她收起脸上的笑,转为严肃地说:“俞二哥,我一直当你是兄长,才会说出心里的话。从小,我就有一种感觉,我王燕姝到这人世来,一定有比结婚生子更重要的任务,我虽然不敢自比临水夫人或天妃娘娘,但我必能帮助一些人,必有自己的使命。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,可惜我不配做你俞家的媳妇,但愿你能了解。”

    又是那些话!每见她一次,就愈觉得她不属于他。但俞平波仍不甘愿,只要她一“剖心”他就想逃避现实。

    “别再提了!”他心烦意乱的扯落几片榕树的叶子“对了!我今天来,主要是给你带一首诗的。”

    他迅速地从腰间囊袋,取出一张纸笺,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小楷书,共四十句的五言诗,两百字,笔法有些粗拙歪斜。

    燕姝只看一眼,就忍不住惊呼“你找到丁儒的归闲二十韵了!”

    “是县衙里的典吏帮忙找的,我可是抄了好久,小小的一支笔,比拿千斤的刀棍还累!”看见她的欢颜,他心情大好,忙邀功地说:“看,这就是你记得的那两句,茉莉香篱落,溶阴浃里闉,茉莉和榕树,恰巧符合你庭院的景色呢!”

    “太好了!这正是我爹在京城时,想念福建家乡常背诵的诗。”燕姝充满感情地念着“锦苑来丹荔,清波出素鳞,芭蕉金训润,龙眼玉生津;蜜取花间液,柑藏树上珍;醉宜薯蔗沥,睡稳木棉温;茉莉香篱落,榕阴浃里闉;霜雪偏避地,风景独推闽这不都恰恰描绘出闽地的风光吗?”

    他们极开心又认真地研究着,完全没注意到翁珮如,由月洞门轻巧地走来。

    珮如表妹年方十六,小燕姝三岁,正是情窦初开时。她午寐起来,知道俞平波来访,便顾不了什么,抿了抿朱砂胭脂,系上绣彩蝶的粉红裙,把自己打理得青春光艳,怯怯地来到表姐的院子。

    她站了一会儿,偏偏那两人太专注于读诗,她眼眸一淡,不得不轻咳一声。

    燕姝转过头,笑着招呼道:“珮如来,快来欣赏这首丁儒的诗,他描述的东西,我们宅院里几乎都有呢!”

    “哦!我不知道俞二哥也在。”翁珮如假装惊讶地说。

    那当然是骗人的罗!珮如早在去年初见他时,就为他的英勇折服,芳心暗许。可惜他是呆头鹅一个,眼里只有燕姝。而秉持着闺秀规范,她大门不跨,要见意中人难,更可叹的是,见了意中人还得装出冷淡无情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这首诗是俞二哥特别抄来的,好让大家欣赏。”燕姝把纸笺递给她。

    哦!是俞平波亲手写的,那非得要看了。珮如掩住急速的心跳,靠在表姐的身后说:“呀!真是好诗,那些龙眼、柑橘、荔枝和甘蔗都是我爱吃的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芭蕉和木棉,不都是你窗前的花和树吗?!”燕姝指着那两句。

    “对呀!芭蕉听雨最好,木棉花最可爱罗!”珮如笑咪咪地说。

    俞平波很直觉地退后两步。每回看到翁珮如,他就觉得不自在,说实在的,他也形容不清那种感觉,只是她的眼波流转和举手投足,都很娇滴滴,细致如瓷器,怕一碰就会碎。

    比起来,燕姝就没有类似的粉嫩娇气,从认识燕姝以来,她一直都是恬淡大方的个性,开玩笑或谈话间都不忸怩、不忌讳,特别容易相处,不必防来防去的。

    翁珮如虽不正眼瞧他,却对他的一举一动相当敏感,知道他猛往后退,便有些不高兴,突然冲动地说:“好难得一首诗全是我熟悉的东西,就送我吧!”

    闻言,俞平波脸都绿了,暗忖,翁姑娘来搅什么局呢?这是他辛苦找到抄来的,想安慰燕姝的思亲之苦,怎可横夺?他急急地说:“不好,我是说字写得很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呀!”珮如一心想称赞“以一个军人而言,俞二哥的字不算丑了,而且,这首诗贵在其含义。”

    她到底是讽刺,还是赞美?还用一个“丑”字?这首诗贵什么关他屁事,又不是他写的!

    偏偏这时燕姝又说:“珮如若喜欢,就送她吧!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”两个女孩的目光一起望向他,害他口舌都打结了,一句话也说不完。

    燕姝眼波澄澈,翁珮如目光盈盈,几令人无立足之地。他愈想愈没趣,点了点头后,就藉口说衙门里还有事,便匆匆起身告辞了。

    见意中人离去,珮如的内心如七上八下的水桶“砰!”地全部落地。她沮丧极了,怎么她前脚到,他马上待不住,后脚就走了呢?

    燕姝似乎没丝毫感觉,还说:“你把诗拿走之前,先借我写副对联,你看茉莉榕树那两句,贴在我房门口,恰不恰当?!”

    谁还管诗?他人一走,手里的诗也失去味道了。翁珮如的眼里有怨,忍不住就问:“燕姐姐,你到底嫁不嫁俞二哥呀?”

    燕姝刚好走到门边,回过头,开玩笑似的说:“你忘了吗?我这风里观音是不能论婚嫁的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不行?”佩如反驳道:“和你同时受封的云里观音和雾里观音,不也听说都嫁人了吗?”

    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呀!”燕姝接过表妹手上的纸笺,放在桌上说:“这世上也有女人不想嫁做人妇的,像远离尘世的女尼和女道士们,她们潜心修行,也算是一种造化。”

    “我娘说那是前辈子造孽”翁珮如发现自己说错话,忙又解释“燕姐姐,我不是那个意思”

    “其实我很明白你的心意。”燕姝看着她,微笑却认真地说:“你很喜欢俞二哥,对不对?”

    翁珮如的脸倏地刷红,有一下子被人道破心事的羞急。平常看燕姝淡漠正经,似不沾七情六欲,怎知她也会解这儿女情事呢!

    “放心吧!我和俞二哥早就注定无缘了,有的也只是兄妹之情。”燕姝又笑说:“俞二哥是个好人,你若真愿意,这倒是一门好亲事。”

    翁珮如的内心又羞又喜,益发想否认“燕姐姐,你自己不嫁,反倒管起我来,我才不依呢!”

    “不依?我看到时俞家请媒人来提亲,你依是不依?”燕姝眼中带着慧黠和顽皮说。

    黄昏又静,燕姝在窗前绣着妈祖像,这能使她浮躁的心安定下来。

    蝉鸣已止,取而代之的是鸟雀归巢。院子里那棵苍郁榕树,枝桠张天,有时还真像怒吼的人旁的茉莉,则无声地开落,默默的吐芬芳。

    忽然,榕树和茉莉似在对话,显得神秘而朦胧,彷佛有着无边的孤独和寂寞。

    她不禁摸摸额头被刘海遮住的疤痕。小指大的新月型,也是新月的淡色,如由天上跌落。

    她还记得那皮肉被切划时的痛楚,当时真的不怕,反而有种快意,尤其是面对严鹄的错愕表情,在那一瞬间,她明了,她的井运将不同于一般的女子,不死定于传统,而是活在自己的手中。

    带着这个永远除不去的疤,她走不进封建的三从四德,无法平顺的嫁人,靠不了父兄,也靠不了丈夫。她手握那柄匕首时,真觉自己彷如擎天独立,触目苍茫,天地间只剩下她孤身一人。

    但在这个社会,女子不嫁人,要如何生存呢?

    她想到珮如说的那句“前辈子造孽”是吗?可母亲说她的出世,是蒙前世之福所赐,而现今人眼中,她王燕姝的命竟成了造孽的结果?!

    寄人篱下是苦,所以,她才努力不懈,想用“观音”之名走出一条活路来。舅舅和舅母目前仍能容她、疼她,不也是因为她为翁家带来的名誉吗?

    女神之路,彷佛也写尽坎坷。临水陈靖姑二十四岁怀胎羽化,妈祖林默娘二十八岁登高升天,都属年轻早夭,在受世人崇敬的因缘里,又隐藏着一种道不尽的缠绵哀戚。

    所以,是由孽,而缘、而悲、而慈、而度化众生吗?

    这中间的过程,又会有多少风风雨雨的摧折?

    若要走像珮如结婚生子的路,她就不必想那么多了。无奈,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,直推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一个鲜有女子会去,而大部分人都敬畏且无知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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